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鹽專賣制在清朝政治社會之重要性,夙為清人及精研中國史之學者所深知。因此,不僅清鹽法的史料汗牛充棟,有關論著亦為數不少。然而,我們對清朝鹽專賣制依然一知半解。其原因有二:一、清鹽法本身極為複雜難解;二、在現有研究中,對清鹽法的一些關鍵之處認識不清,甚至錯誤。本文旨在剖析界定清鹽專賣制運作的幾個制度安排,及藉此釐清現有研究中對清鹽法誤解或忽略之處。全文大致可分兩部份:第一部份,簡介清代鹽區的制度和探討它的起源。依筆者之見,鹽區的形成主要是受第八至第十一世紀期間政治因素的影響。此外,鹽區固然在宋代已成型,但在清代,由於鹽區制度與綱法結合,導致了一個前所未見的發展,即鹽商利益的領域化,這使得鹽商成為日後鹽法改革的一大阻力。本文的第二部份,在檢視清綱法運作上的機制,及凸顯各鹽區運作方式的差別。其中最重要的是,淮南綱岸「引窩」佔有式與其他鹽區「引地」佔有式的不同,及由此衍生出來更多的差異,如用銀或用銅錢為交易媒介、各區鹽商與清政府的關係有別。此外,運商與場商的產銷關係也是鹽區之間一個重要的分歧點。河東是個典型的例子。由於一個獨特的安排,使河東的運商受制於「坐商」(場商在河東的名稱),令聞名清朝的山西商人視承辦河東鹽務為畏途。筆者在文中的分析,除了解釋何以揚州商人為清代鹽商之牛耳、長蘆和河東鹽商差強人意甚至窘困的處境外,更在揭示一點:如果我們想透過清鹽法或鹽商的研究,展開有關國家與社會及中國資本主義發展等議題的討論,那麼對清鹽專賣制如何運作清楚的認識,是最重要的基石。
本文從清廷在鴉片戰爭前研議對英實施大黃禁運這段歷史插曲入手,探討清代「控制大黃即足使西洋人無以維生」此一想法的歷史淵源。論點有五:(一)道光君臣的信念,來自乾隆54年對俄禁運大黃獲致外交勝利等成功前例,乃以事實經驗為其立論基礎。(二)造成該誤解的主因,源於東西藥學理論與物質文化的差異。在中國被視為具有危險性的大黃,在西方卻因炮製方式的不同,藥性和緩安全;且在體液學說盛行的時代,被當作萬靈藥,廣泛用於排泄體液。可見東西方對同一藥物的看法差異極大。(三)造成誤解的偶然因素,如乾隆禁運大黃時,沙俄適取消專賣,促成邊境走私,使清方判斷俄國因亟需大黃而窘急;最後俄方基於貿易考量委曲求全,更堅定清方的誤解。(四)大黃迷思的起源不在中國人無根臆測,而在歷史事實為無效問題提供假證據。清方興起大黃制敵的思想,淵源於明代以來以茶馬貿易控制周邊民族的有效模式。(五)無論茶、馬或大黃,背後均有一套涉及藥性、食物、身體,乃至自然環境等四個因素的世界觀,作為其思想基礎。從此可知,此論雖曾盛行一時,且於事實證據、論理雄辯看似均無懈可擊,卻在誤會條件消失後反成荒謬。後人須設身處地,方能了解。
全國性社團在中國來說,是前所未有的事,對於政府乃至菁英分子來說,也是全新的經驗,因此雙方究竟如何進行互動,就民國歷史而言,具有獨特的意義。
以中國紅十字會這個個案來說,民國以來的政府,不斷地希望透過法令與相關的權力,加強對其控管。何以致此?簡單地說,北洋政府主要不滿的是上海方面藉由設立總辦事處與常議會,掌握了實權。北京總會的會長幾乎皆由出身外交舊官員出任,其幕後應有北洋政府的默許,甚至首肯,故單就北京總會而言,其與北洋政府之關係尚屬融洽。但北京總會在會內的權力,實際上是有名無實的,相應的北洋政府對於紅十字會的控制也是鞭長莫及。或許一方面由於權威不足,北京對地處上海的總辦事處與常議會莫可奈何,另一方面則可能是當時上海商人仍是該會最主要的經濟支柱,故北洋政府雖然曾試圖以直接發布人事任命,企圖介入並主導紅十字會的人事和運作,但最終仍然功虧一簣,以致於在整個北洋政府時期,對中國紅十字會實際上是無可奈何的。
北伐統一之初,國民政府對紅十字會並不友善,曾經拒絕同意任命新會長,並取消固有的優惠措施;後來更逐漸藉由紅十字會內部的人事糾紛,開始介入紅十字會的改組爭議,其間可能經由幫會勢力的推波助瀾,終於成功地壓制紅十字會內的傳統勢力。1934年,紅十字會的改組,象徵著國府勢力介入成功的開端,惟仍維持社團民主選舉的形式。抗戰中期以後,國府更直接將紅十字會納入軍管,至此所有人事均改為官派,直至今日,海峽兩岸的紅十字會,官派特色仍然不變。
戰後台灣史的研究不是集中在二二八事件,便是以泛政治化的概念探討這時期的各種問題,甚至認為戰後的言論充滿中國化、去日本化的色彩,但透過公共空間中的女性論述重新去省思這些論斷,卻有不同的答案。本文取材戰後在台灣發行的24種報刊,並以當時頗受輿論界矚目的台灣女性形象以及娼妓、女傭、婚姻等問題進行研究,發現這時期的媒體提供女性寬闊的發言空間,同時不管是標榜站在民眾立場的報刊,或是具有官方、黨派色彩的報刊,都未排除異質的言論,儘管有的論述缺乏交集,彼此的對話又不時陷入失焦的情境,但有些話題在反覆討論下呈現實像。雖然經由媒體再現或設計的言論,不可能完全貼近真實,然而如果不同性質或時間的報刊對某一議題產生相似的說法,也曾形成交叉論辯,這樣的言論還是能反映社會的部份真實情境。更重要的是,這些議題所浮現的多元面向,不僅顯現戰後的台灣有國家認同問題,還有性別、權力、階級、族群、文化與地域等交錯的複雜關係,許多問題不只出現在台灣人與外省人之中,也一樣表現在外省人與外省人之間。因此本文從女性論述中的多重認同問題,看見了性別、階級、權力關係的變化不定,也觀察到族群、國家、文化或地域認同在這時期固然出現裂痕,卻也在相互交涉、調適著。